北郭阿粟粟

矫情镇物 芝兰玉树
我在@gigeret

迟有悔[完结]

[05]

风琊下界寻找昭明前站在矩木下足足有一炷香的工夫,看着心魔绕树三匝,瞧着枯叶打着旋儿飘落,这才幽幽地笑着离去。

谢衣终是死了。这结局来得太晚,晚到即使并非他亲手所杀,他也不再像从前那般不甘。他太过执着地想要亲眼看到那家伙的谢幕,直到此刻才抽得空来考虑一下其他的大事。

他向心腹手下交代了几样安排,便准备通往下界,路过瞳的住所,在门外驻足片刻,那些傀儡护卫向他行礼,问他是否需要通报,被他摇头拒绝。

我不会再来了。他露出了极为诡异的笑容,傀儡们见着贪狼祭司那幅神情莫不胆战心惊,你们替我向他问好。

说罢他拔足便走,头也不回。

这些话,你为何不亲口说与我听。

那淡淡的话语随着轮椅摩擦地面的机械声传进风琊的耳朵里,男人浑身一僵,下一步却是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了。

他背对着他,而他注视着他。

这光景在他心里、在他梦里,重复了百十年、万千次。

他一寸一寸地挪着步子转过身,生怕背后又是一片空空荡荡。

白发男人仍是那幅淡漠的表情,几百年未曾改变。风琊面对下属嚣张地称呼其为废人,可眼下立在这人的面前时,他忽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可笑而可怜的人:缠绵病榻、四肢溃烂的不是他吗?可为何被时间折磨得面目全非的人却是老子,而他竟还能始终如一日的淡然?

风琊。瞳见他不答话,便开口又唤道,为何不进来?

他摆出了从未在瞳面前露过的虚情假意,笑道:七杀祭司相邀,属下莫敢不从。只是大祭司令属下寻找昭明,属下……不敢耽误呐。

瞳微微侧过头不去看他,盯着远处那曾以为可以寿与天齐的矩木,半晌才道了一声,哦。

这言简意赅的回答让风琊差点挂不住脸上的假笑,咳嗽一声道:若七杀祭司无事,属下这就告辞。

他行了个礼,还未直起身子便听得白发男人道:我从前说过你不合适,是吗?

他毫无征兆地提及旧事,打了风琊一个措手不及,半晌才回道:是。

瞳又问:我从前说过你很合适,对吗?

他怔了一怔,明白过来他又在问些什么,便点点头道:对。

瞳仍望着那棵徒有其表的巨大植株,没有温度的手指灵巧地在轮椅扶手上弹奏,木头与木头相交,发出毫无生命力地响动。

风琊静静站着,细细打量着那人的侧脸,看得入了魔怔,如痴如醉。他总觉得瞳今日有些不同,仿佛有许多话想对他说,可心念一转便认定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。

你去吧。瞳说。

果不其然,自作多情。

 

他伤痕累累,面对着那熟悉的陌生人的询问,冷笑道:老子从来想说就说,想做就做,哪有什么愿望?

可毕竟曾有些话,有些事,就是无法对那人说,就是无法做给那人看。

奈之若何。

他伸手捂住胸口痛苦地跪倒在地,怀中珍藏百年的小小口袋被猛烈的动作牵扯出来跌在地上。一颗一颗火红的豆子从袋中四散,跌落在星罗岩湿润的土壤中。

它们终有一日生根发芽,只是我也看不见了。

 

适才老子若许了愿,你会替老子实现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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